在我出生前,我父母从中国移民到美国读研究生。后来,爷爷奶奶来到美国帮助照看我和妹妹。我最先学会的语言是中文,上幼儿园时几乎不会说英语。我母亲对我浓重的中国口音很担心,于是我们开始在家里更多地说英语。上小学时,我要父母不要再给我准备中餐作午餐,因为我爱吃的茶叶蛋被其他孩子认为是变质的鸡蛋。
每年夏天当我去中国时,我都觉得自己是一名游客,从内心深处我也想被当成游客。我为自己是美国人而自豪。但每次去中国,我都会更多地了解家族历史,并见证中国的快速发展。
我们通常会去父亲在河南农村的老家,他会带着我们参观他曾经称为家的小土屋。然而,这些年来,我开始注意到中国亲戚的生活水平和我们在美国的生活差距在缩小。在中国城市生活的表亲也不再喜欢从美国带去的衣服——他们更喜欢中国的款式。事实上,我们现在从美国几乎没有什么可往中国带的,因为中国什么都有。
当美国出现疫情时,我母亲打电话告诉我,她外出时非常想戴口罩。她确信疫情比当时大多数美国人认为的要致命得多。但她又担心被当作“感染新冠病毒的中国女人”而遭到歧视。而在美国的亚裔朋友告诉我,他们走在街上时被人吐口水,在餐馆里遭到言语攻击,称他们“把病毒带到了美国”。而时任总统特朗普将新冠病毒称为“中国病毒”和“功夫流感”,煽动种族主义和仇恨,给攻击亚裔的势头火上浇油。
我会想到年轻时那个希望被接受为美国人的自己。如果她知道直到今天,她仍然被视作是“外人”,她会感到多么绝望。